第37章
在离婚的边缘疯狂试探 by 丧丧又浪浪
2025-6-14 20:40
这一晚仍然睡得不太/安稳。
男人本来就不耐热些,再加上云雾来的体温迟迟不下去,祝凯旋抱着她就像抱了个滚烫的火炉,他出了好几次汗。
但他也不敢掀开被子,怕冻坏她,只敢把自己的脚伸到被子外面去,聊胜于无。
云雾来脸贴着他的脖子,即便半梦半醒间也没忘记嫌弃他皮肤的潮湿和黏腻,推搡几下没推开他,“啧”了一声,落下一道埋怨:“能不能别抱我那么紧。”
听语气,她还颇为懊恼。
现实版农夫与蛇又一次上演。
祝凯旋真是给她气笑了,他二话不说松了臂膀的力道,给她起了一个新称呼:“云雾蛇。”
既云矫情之后,她又有了个外号,叫云雾蛇。
又矫情,又忘恩负义。
没了桎梏,云雾来迫不及待地往后挪动几下身子,离开他身旁。
冷空气灌到两人分开的身体中间,对祝凯旋而言,简直是炎炎夏日里一口沁凉的冰可乐,要多舒服,就有多舒服。
但他只享受了三秒钟弥足珍贵的舒服,还是选择重新凑近去。
怕她受凉。
万一受凉,烧得更厉害,把脑子烧傻了,那她就是又矫情又忘恩负义的基础上,还脑子不聪明,就真的一无是处了。
真烧傻了,也就还剩个长得漂亮了?
算了,长得也不怎么好看,勉勉强强而已。
祝凯旋贴过去的同时,那条忘恩负义的云雾蛇自己感觉到冷,主动贴过来了。
祝凯旋没忍住,发出了一声嗤笑,嘲讽道:“云雾蛇,你过来干什么?”
云雾来并没有完全丧失意识,听到他说了什么。
她选择装死。
祝凯旋任由她窝在自己身边,但没有再伸手来抱她。
云雾来缩头乌龟似的埋了一会,眩晕的感觉越来越强烈,她终于忍不住说了:“祝凯旋,我整个人一直在转,我好难受。”
闻言,祝凯旋重新把她抱紧,下巴抵到她头顶,将她四面八方包裹起来,口中言论却不若肢体动作那般温柔,奚落她说:“活该,叫你不要洗澡,偏要洗。”
“又不一定是因为洗澡。”云雾来为自己申辩。她昨天白天出了汗就没洗澡,而且还出了门,总不能到了晚上还是不洗澡就上床吧。
而且她也克制住自己,只简单洗了澡,没有洗头。
扪心自问,不算很作吧?
还敢顶嘴。
祝凯旋冷笑一声,说起了反话:“不是因为洗澡那你再去洗一个吧,最好是冷水澡,说不定以毒攻毒,洗完你就活蹦乱跳了。”
跟大部分女同胞一样,云雾来向来听不得祝凯旋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,更别说现在病着,生理和心理都处于一个极度脆弱的状态。
简直是要委屈死了。
她沉默一会,艰难地在他怀里翻了个身,背对他睡了。
翻完身,她自己都要骂自己矫情了。今非昔比,她和他又不比当年谈恋爱那会了,现在她凭什么跟他使小性子,他也未必有这个耐心来哄她。
真是自取其辱。
她一定是烧糊涂了,所以连自我定位都搞不清楚。
但翻都翻了,覆水难收,总不能又翻回去。
于是她只能这么僵着了。
祝凯旋在黑暗里看着视野里那道倔强的背影,有好几秒钟没有任何反应。
云雾来本就忐忑不安的心一点点沉入谷底。
就在她开始反思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,才会结束了工作之后还留在国内,不如买明天最早的航班回巴黎之际,他的手臂重新圈住她的腰,而后,手上移,径直来到她脸上摸索几下。
干的。
没有哭。
他放心了,手下落回到她腰间,脸也贴到她后脑勺,有些好笑地问道:“生气了?”
云雾来顿一下,别扭地说:“没有。”
女生生气的时候永远不承认自己生气了。
祝凯旋闷笑出声,他最近沉迷给她起外号:“云口是心非。”
人都有一个心理预期。
比如,如果是曾经和祝凯旋谈恋爱的时候,被祝凯旋凶了以后,云雾来不可能轻易让事情过去。
但现在,他肯给台阶,她居然就知足了。
卑微小云。
云雾来在心中感慨。
祝凯旋问:“还是很晕吗?”
“嗯。”她觉得自己像个陀螺,越转越快。
祝凯旋穿着睡衣走出了房间,再回来,他手里拿了一个柠檬和一杯橙汁,柠檬对半切开了,放到她那头的床头柜上,床头灯橙黄色的微弱光芒下,柠檬清新干净的香味里,他弯下腰来,头发被薄汗打湿,明明是偏锋利的五官,但眉眼都像带了一层柔光滤镜,温柔得令人发指。
“你喝橙汁吗?鲜榨的。”他把橙汁递到她眼前,“酸的能抑制头晕。”
云雾来不是很有胃口,不过她没好意思浪费他的好意,撑着坐起来象征性地喝了两口,口中苦涩,连带着橙汁也是苦的。
而后重新熄灯入睡,依然是被他环抱的姿势。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,她的头真的没那么晕了。
一直到后半夜,云雾来的体温终于降了下去,出汗过后,她的身体带着一层凉意,抱在怀里很明显。
祝凯旋用耳温枪测了一下她的体温,果然已经退烧了。
他轻轻起床去到浴室洗澡,花洒开得很小,快速冲掉身上汗后的黏腻。
再回到床上,他在云雾来几寸之余躺下来,没有触碰她。
几度辗转反侧之后,他认命地凑近过去,轻轻揽过那具柔软的身体。
*
云雾来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又是早上十点多了,醒来神清气爽,卧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,说来惭愧,两度在婆家过夜都睡到日上三竿,不过这回因为生病,她理直气壮一些。
有上回过夜的前车之鉴,云雾来进卫生间之前先敲了一下门。
以免又看到祝某人的果体。
不过这回祝某人不在。
简单的洗漱过后,云雾来换好便装下楼,楼下已经在忙活中餐了,而且又有客人,人不多,只有祝凯旋外婆和舅妈,今天是周六,邓点点也在,她最先看到云雾来,热情地叫道:“姐姐。”
两表姑嫂彻底冰释前嫌,邓点点的微博粉丝还在暴涨中,她现在已经把云雾来当成是自己的贵人了。
云雾来跟大家打了招呼,邓华风关切地问道:“雾来,身体还难受吗?”
云雾来说:“好了,一点也不难受了。”
邓华风已经从祝凯旋那边得知云雾来退烧了,现在听到云雾来这么说,更是放心了,又关心道:“肚子饿不饿?吃点早饭,还给你热了小米粥呢。”
“好呀。”云雾来确实饿了。
邓华风就高高兴兴去厨房给云雾来端早餐了,云雾来跟进去,要自己拿,邓华风一边端着粥出来一边赶她:“没事,去坐着。”她把粥放到餐桌上,“别吃太多,马上就要吃中饭了,鸡汤炖了一上午,待会多喝点。”
“好的,谢谢妈妈。”云雾来乖巧的应了,她四处看了一圈。
邓华风注意到,说:“阿凯今天一大早就去公司了,貌似有点忙,中饭说是不回来吃。”
婆婆以为自己在找祝凯旋,云雾来默。
虽然她也分不清自己刚才左顾右盼是在看什么,反正只是下意识的举动,未必是在找祝凯旋。
儿子儿媳这么黏糊,邓华风高兴得不得了。
云雾来看到婆婆欣慰的老母亲微笑,默默把反驳的话咽了回去。
这顿午饭,云雾来是在几位长辈的关怀下吃完的。
外婆年纪大了,是完全没法理解云雾来和祝凯旋的婚姻方式的:“雾来,你什么时候回国来?夫妻两个长期分居不是个事呀。”
云雾来实话实说:“最近没有这个计划。”
老一辈心目中,在事业女强人和待在家里相夫教子之间,总是倾向于后者的,外婆一听就皱起了眉头:“那怎么行啊。”
云雾来有点为难。
邓华风一看形势不对,马上就帮她说话了:“妈,你都不知道QC是什么牌子,能在那里当设计师,还是最受捧的那一个,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啊,现在交通这么发达,一张机票的事情而已,大不了让阿凯辛苦一点,多去看看雾来,反正他待在帷风也没什么正事。”
邓华风完全抹杀了祝凯旋对公司的贡献。
这要是让周末一大早就去公司处理公务的祝凯旋听到,怕是要气得吐血三升。
邓华风还在继续出主意:“大不了让他爸拓展个海外业务,把阿凯派过去,这样不就聚多离少啦?”说到这里,她有点伤感,小心翼翼地对云雾来说,“不过,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话,你和阿凯还是要常回来看看爸爸妈妈,你们都不在身边的话,我们很孤单的。”
云雾来想起祝凯旋说的那句话来:“如果你想要妈妈,你就真心对邓女士,她绝对不会让你失望。”
邓女士确实太好了,好到她不知所措,好到她惶恐万分,如若有一天她和祝凯旋走到决裂那一步,她要怎么才能弥补邓女士的真心。
此时此刻,她只能给出空头支票:“放心吧,妈妈。”
“姐,事情还没一撇呢,你先伤感上了。”舅妈笑道,“要我说他们两个啊,就是太年轻,玩心还重,等有了小孩,自然而然就能放下外面的事情,想尽办法团聚了。”
接下来的吃饭时间,在催婚中一晃而过。
邓点点看着强颜欢笑的表嫂,深感同情。
结婚太惨了。
她要以此为鉴,绝对不能早早结婚。
*
下午,邓点点陪着云雾来一起去小区内部的公园消磨时间。
祝凯旋发微信过来:「你人怎么样?」
云雾来回复:「好了。」
祝凯旋:「那晚上行此他们组了局,要不要去?小随儿也去的。」
云雾来说:「好。」
祝凯旋回了个“OK”的表情,然后就把她拉进了他们的群,群名叫“锦城市五大杰出青年”。
傅行此马上说:「哟,这是谁啊?」
宴随夫唱妇随:「原来是凯旋哥哥家的祝嫂。」
倪冬和耗子则各自发了一个乖巧的表情包,并向她问候:「祝嫂好。」
狗腿子倪冬还把群名改成了“锦城市六大杰出青年”。
云雾来跟大家寒暄两句,问邓点点:“点点,晚上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出去玩?”
“好啊。”邓点点点头,“都有谁啊?”
“都是你哥哥的朋友们。”
邓点点问:“不会还有那个倪冬吧?”
“倪冬应该来吧。”云雾来不太确定地说,“怎么了?”
邓点点立马反悔了:“那我不去了。”
“为什么?”云雾来好奇缘由。
“他居然以为我是凯旋哥哥的……”当着嫂子的面,邓点点有点尴尬,吞吞吐吐一会,才把那两个字说出口,“……情人,说我不自爱。”
云雾来惊呆了:“哈?”
“反正他就是误会了,我也不知道他什么脑回路。”说到倪冬,邓点点就冒火,“跟他解释清楚以后,他开始一天到晚骚扰我,我都快烦死了。”
云雾来听出意思来了:“他应该是想要追你吧。”
“我知道啊,但我才不要他追呢。”邓点点满脸抗拒,“他那么蠢,猪八戒都比他聪明。我最讨厌笨的男生了。”
云雾来啼笑皆非,忍不住腹诽,小姑娘,你也没聪明到哪里去,你俩半斤八俩,堪称绝配。
当然这话是不能说出来的,不然能把邓点点气死。
跟祝凯旋的妹妹分别后,云雾来接到自己妹妹的电话,跟她汇报纪秋月的消息:“姐姐,干妈明天能出院了,说话也清楚很多了,就是手脚有点没力气,行动很缓慢。”
干妈的事情过后,姐妹俩先前隐瞒婚讯的不愉快就算是翻篇了。
云雾来说:“那就好,你和哥好好照顾她,哥公司里走不开的话,还辛苦你多请几天假。”
不管怎么说,她都是希望干妈平安健康的,现在的疏离,并不能否认曾经干妈待她的真心,她很感激十几岁失去父母的时候,有人像母亲一样爱过她。
“我知道的。”云霜忍不住好奇起来,“姐,你跟我姐夫到底怎么回事啊?”
云雾来就把自己和祝凯旋结婚的原因诚实地告诉了云霜。
这个消息,云霜有点消化不良:“也就是说,你们两个没有感情了,但是还被婚姻绑在一起?然后现在又为了造势,才选择炒作?”
云雾来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最近跟祝凯旋算是什么情况,她含糊其辞地说:“差不多吧。”
“不是吧。”云霜难以置信,拖长了尾调,“我怎么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么疯狂的一面呢?”
“所以之前没告诉你。”
“好吧好吧,原谅你了。”
“切。”云雾来嗤笑,“别说我了,那天你去哪了,家也没回。”
云霜说:“去朋友家里了。”
云雾来八卦道:“男的女的?”
云霜就沉默了。
“男的啊?”云雾来一下子就懂了,忍不住盘问起来,“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?”
云霜要是能放下对骆洲的执着,是好事一桩。不过她身为姐姐,总要过问一下妹妹的男朋友,小姑娘一腔热血,遇到渣男会败得很惨。
云霜斩钉截铁:“不是男朋友。”
云雾来服了:“你都住到人家家里去了还不叫男朋友?”
“备胎。”云霜说。
“……”云雾来被这这两个过于理直气壮的字震撼了,过了很久也不知道是好气还是好笑,“不是,云霜,我们家世代忠良,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渣女来?”
*
十一月的傍晚五点已经有天黑的迹象,祝凯旋结束了工作回家来,接云雾来一起去参加朋友聚会。
临走前,邓华风千叮咛万嘱咐:“阿凯,别让雾来喝酒,她吃了头孢。”
“灌醉么算了。”祝凯旋看副驾驶上的云雾来一眼,说风凉话。
邓华风拍了他后脑勺一下,恐吓道:“你敢!”
祝凯旋揉揉被拍疼的后脑勺,很是无语:“既然知道我不敢,你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说一遍。”
邓华风不理她,面对云雾来完全是另一幅表情,慈眉善目,满面笑容:“雾来,晚上还跟阿凯到爸妈这里来睡觉,好吗?”
婆婆大人太诚挚了,在她充满渴望的眼神里,云雾来怎么可能说得出拒绝的话,再加上她确实也不可能在国内待很久,就那么几天能陪陪邓华风,哪怕是让自己心里好受一点,她也得答应。
路上,安静一会,祝凯旋找话题聊天:“今天一天干嘛了?”
“睡觉,吃饭,散步。”云雾来简单总结。
祝凯旋点头:“看来很无聊。”
你的聊天话题也很无聊,云雾来在心里默默说。
反正再后来,他俩没话说了。
车载电台正在音乐平台,几首歌过后,一段熟悉的前奏旋律响起。
周杰伦的《七里香》。
云雾来突然就记起很多年前读高中的时候,她和祝凯旋还在没捅破窗户纸的暧昧阶段,某天天下着雨,她半夜做完功课躺下,临睡前收到祝凯旋的短信:「你要不要一起听七里香?」
云雾来:「什么?」
祝凯旋发来一条百度链接,点进去就是《七里香》的播放网址。
没头没脑地让人听歌,云雾来虽然不解,但陷入爱情中的小女生总会把对方的一言一行看得很重很重,她还是拿出耳机,塞进了自己的耳朵 到那句“雨下整夜,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”时,她恍惚间就明白了他让他听歌的目的。
她用被子蒙住头,屋外的雨声依然清晰可闻,落在地上,拍打在窗户上,她双手捂着自己滚烫的脸颊,心跳的节奏几近狂乱。
时隔多年再次与他一起听《七里香》,她还是能感受到当年的心境,雀跃,欢喜,甜蜜,却也因为他没有明说,她不可避免有一丝不敢确定的怀疑和忐忑,生怕自己只是会错了意。
她的手指在腿上轻轻敲打,跟着音乐的节拍。
祝凯旋注意到,等一首歌结束,他看着前方,似是不经意地问道:“云雾来,你什么时候走?”
云雾来终于又拥有自己的大名了,她语气也很不经意:“就这几天吧。”
她都不知道自己留在国内干什么,反正就半推半就地留下了。
“要不多待两个星期。”祝凯旋说。
他这是在……挽留她?云雾来侧眸看过去,好似回到了那个听着《七里香》的夜晚。
祝凯旋没有立刻说明原因,等到下一个红绿灯路口,车被拦下来,他踩住刹车,回视:“11月24日,周杰伦锦城演唱会,想不想去看?”
作者有话要说: 快月底啦,有不用的营养液可以赏赐给我吗谢谢各位官老爷 38章
“11月24日,周杰伦锦城演唱会,想不想去看?”
两人对视一小会。
云雾来若无其事地别开视线:“你有票啊?”
她简直在说废话。
他要是连两张演唱会的门票都搞不到,那他当这个帷风太子爷也没什么意思。
祝凯旋拒绝回答,他不想兜圈子,看着她的侧脸,追问道:“就说去不去。”
云雾来掸掸衣服,也不知道在掸什么,并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:“再说吧。”
绿灯亮了,背后的车鸣笛催促。
祝凯旋扭回头,松开了刹车,车辆启动。
“随你。”他不冷不热地说,面上瞧不出半分不快。
接下来,车里只剩下车载电台播放的音乐,《七里香》早就结束了,正在播放的是一首没听过的歌,旋律不抓耳,最要命的是歌手的唱腔极为油腻,祝凯旋随手就把电台给关了。
动作透出一股似是而非的不耐烦。
没有电台音乐,车里变得一片安静,并不是让人感到心平气和的那种安静,是暗流涌动、带了点不明情绪的安静。
云雾来进入了自我反省环节。他是以为她拒绝了,觉得没面子,所以不高兴吗?
可她只是说“再说吧”,又没有说“不去”,这两者之间还是有本质的差异的吧?
这才11月8号。半个月之后的事情,不能给个明确答复不是很正常吗?
要她无所事事在国内待那么久,她实在有点茫然,那意味着半个月时间她几乎都要和他待在一起。
这算什么。
我没错!云雾来成功说服自己。
所以他在气什么?
莫名其妙。
谁惯的他。
大脑已经被说服了,身体却不受控制。
神差鬼使地,她还是补充说明:“我不一定能在锦城待那么久。”
服了,原来是她惯的。
祝凯旋颇为意外地在行车途中看她一眼,她居然肯给解释。
云矫情难得不矫情。
既然难得不矫情,当然不能浪费,适合趁热打铁。
“云雾来,问你。”
“嗯。”
“读高中的时候,有一天晚上天下着雨,我让你听《七里香》,你听了吗?”
那个让人心跳加速、不知所措的雨夜,她在雨声的陪伴下,听了一晚上的《七里香》,但是打字的手停停写写,最后全都删掉,竟怎么都想不到一句合适的话来回复他。
怕太冷淡让他失望,也怕会错了意徒惹笑话。
删减到最后,干脆装睡,到第二天早上才回复:「昨晚不小心睡着了。」
后来,他们彼此都没有再提过这件事。
事隔经年,重提旧事。云雾来看着窗外,后脑勺对他:“忘记了。”
祝凯旋侧眸瞥她一眼,只看到她无动于衷的后脑勺。
过了一会,她假装无事发生:“放点音乐,有点无聊。”
他无声哂笑。
某人扯开话题的架势可真是生硬。
云矫情。
下班高峰期,车在路上堵了一会才到目的地,从会所的停车场入口进去,车沿着旋转的路绕了几圈,来到地下停车场。
背后的车朝他们闪了两下远光灯。
云雾来注意到,下意识回头去看。
“傅行此他们。”祝凯旋说。
果然,找到车位停好车,宴随就挽着傅行此的手臂过来找他们了。
夫妻俩打量他们的眼神非常一致,用一个成语来形容的话,非“意味深长”莫属。
意味深长的眼神,意味深长的表情,意味深长的笑,就连一句简简单单的“Hi”都说出了意味深长的感觉。
这一切,都拜昨天晚上临睡前,祝凯旋在电话里跟傅行此说的那句“云雾来要睡了,我先挂了”。
祝凯旋不理会好友夫妇的不怀好意,他关上车门,很淡定地问候说:“你们两个长得越来越像了。”
“真的啊?”宴随很高兴,仰头去打量傅行此,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,她真的从老公脸上看出了自己的影子,这下高兴了,“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夫妻相吧。”
“你听他扯,结婚四个月能有什么夫妻相。”傅行此直接戳穿了兄弟的阴谋,“他就是想扯开话题而已。”
“见过不解风情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解风情的。”祝凯旋回怼,他等着云雾来下了车把车门关上,然后他锁了车。
四人一起往电梯的方向走去。
一对如胶似漆,浓情蜜意,说笑声不断。
一对连并排前进都做不到,中间还能再站两个人,全程无话可说。
哪一对是傅行此宴随,哪一对是祝凯旋云雾来,不言而喻。
等电梯的时间里,宴随抱着傅行此的手臂,脸枕在他肩头,打量某对昨晚明明一起过了夜但现在宛如陌生人的夫妇,她“指桑骂槐”地问傅行此:“哥哥,你说他们两个为什么站那么远?”
傅行此头也不回,轻描淡写地说:“可能性/生/活不和谐吧。”
说完,他带着老婆率先走进了电梯。
祝凯旋:“……”
云雾来:“……”
两人对视一眼,正要跟进去,傅行此伸手制止了他们,然后摁下了关门键。
电梯门在两对夫妻之间缓缓阖上。
“给你们点独处空间。”宴随狡黠地冲两人眨眨眼。
祝凯旋和云雾来并不是很需要这点独处空间。
云雾来算是发现了,现如今她和祝凯旋想不冷场,必须要有一件比较有意思的事件来活跃氛围,可以站在统一战线也好,可以互相伤害也好,什么都好,一旦相安无事,他们就会处于一种很尴尬的沉默之中。
祝凯旋是个八面玲珑的人,情商在人群里可谓是出类拔萃,有他的场所,只要他愿意,即便是不说话,他也能把气场控制得很到位,不会让氛围变得尴尬。
除了面对她。
面对她的时候,他们似乎总是在冷场。
*
二人乘着电梯上到包厢所在楼层,依然是两相无言。
包厢里别人都已经在了,十人桌子刚好坐满,除了傅行此宴随夫妇、倪冬、耗子,还有几个云雾来不太熟悉的人,其中一对情侣她隐隐约约有点印象,在QC的庆功宴上见过,剩下两个男人则完全没印象了,不知道是确实没见过还是因为轻微脸盲。
众人气势磅礴,给了云雾来一个热情的招呼:“祝嫂——”
尾音拖得老长。
云雾来囧。
她强装镇定,没让旁人看出她的窘迫来,笑道:“大家好。”
她发现今天倪冬兴致貌似不高,他们进来的时候,倪冬眼前一亮,期待地看着门外,但随着服务员把包厢门关闭,他眼睛里的光暗淡不少,几乎是强颜欢笑跟着大家叫“祝嫂”。
小可怜。
云雾来在心里默念。
虽然很可怜,但她还是有点想笑。
一到人群中间,祝凯旋就恢复了游刃有余的状态,完全看不出半分钟之前他还在跟自己的老婆冷场,他走近,随手拖开了两张椅子,脱下外套搭在椅背上,笑道:“喊口号喊得这么整齐划一,你们不去当啦啦队真是可惜了。”
云雾来跟着他走近,坐到他和宴随中间。
“来的最晚,要罚酒哦。”耗子说。
提议得到大家的一致赞同。朋友圈子里就是这样,谁带新的人进来了,那铁定要成为箭靶子,整场下来,绝大部分的火力都会集中到他们身上。
祝凯旋马上制止道:“云雾来喝不了,她吃过头孢。”
云雾来说:“我以茶代酒吧。”
“不行,”众人岂肯善罢甘休,“喝不了就老公代喝啊!三杯三杯,阿凯一共要喝六杯。”
“有毒吧?”祝凯旋啼笑皆非,“上来就六杯,待会还玩不玩了?”
朋友笑骂道:“隐婚三年,头一次带老婆见我们,你以为你今天还能站着出去?”
笑闹声里,宴随悄悄问云雾来:“云雾,你感冒了?”
“有点发烧,没事了已经。”云雾来说。
“哦,那就好。”
这属于女朋友之间的关心。
而男朋友之间的关心则硬核多了,傅行此说:“我替他喝三杯吧。”
祝凯旋怀疑地眯起眼睛,男生的友情往往就是你损我我损你,很少玩温情的那一套,他和傅行此也不例外,坑对方的时候,他们向来是最起劲的。
傅行此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?
他怀疑这其中有诈。
之间傅行此低头打字。
宴随趴在老公肩头看,然后笑得前俯后仰。
祝凯旋有不祥的预感。
然后,宴随凑近云雾来耳边,不知道说了什么。
云雾来的表情可谓一言难尽。
与此同时,祝凯旋的手机一震,进来一条微信。
三人都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,等他的反应。
祝凯旋知道傅行此准没好事,他拒绝查看,慢吞吞先把三杯酒给喝了。
他已经猜到傅行此说了什么了。
饭过半旬,祝凯旋用手机之后顺便去看了一眼傅行此给他发了什么。
果然——
「阿凯,你能体会爸爸为了你的性/福,的一片苦心吗?」
祝凯旋:“……”
体会你妹啊。
饭后,大家移步楼上的娱乐区域。
上楼过程中,云雾来感觉到一点不对劲,进到新包厢,她第一时间去了厕所。
果然不出她所料,大姨妈驾到。
她经期还算规律,本不该是这会来,也许是因为最近太过劳累的缘故,导致提前了一个多星期。
她惆怅地坐了一会,拿出手机给祝凯旋发微信:「你去给我买一包卫生巾吧。」
祝凯旋并没有秒回。
云雾来在等待他回音的一点时间里,突然发现自己又干了一件蠢事。
她不找同为女同胞的宴随,反而找祝凯旋?
她在想什么?
疯了疯了。
卫生间的隔音效果很好,外头包厢里大家的说笑声很不清晰,云雾来一边努力分辨着这其中是否有祝凯旋的声音,一边忙不迭地去撤回消息。
希望他玩得很嗨,还没来得及看她的微信。
计划落空,她撤回的一瞬间,他发了一个极为简单的“o”,表示“哦”。
他这种从善如流的淡定,把她衬得又善变又……尽管云雾来很不想承认,但是她不得不说,目前最适合形容她的词语就是矫情。
针对她撤回的举动,他给予了评价:「?又矫情什么」
云雾来气得要跳脚。
她说自己矫情,可以。
他说,不行。
外头,祝凯旋扔下牌站起来,对一旁跟宴随挤同一张椅子的傅行此说:“这把你来。”
傅行此依言坐下来,随口问道:“你干嘛去?”
祝凯旋说:“给云雾来买卫生巾。”
“啊?好吧。”傅行此颇为遗憾地摇摇头,“那我白帮你喝酒了。”他问宴随,“你带了吗?”
祝凯旋这才觉得自己脑子也有点秀逗,现场明明还有两个女同胞,他问都不问一声,就准备去买。
“没。”宴随有帮忙去另一个姑娘那里问了问,同样没有收获。
祝凯旋只能出门了。
宴随叫住祝凯旋:“你去啊?要不还是我去吧?”
一个大男人买卫生巾,多少有点怪异。
“让他去吧,没事。”傅行此把老婆拉回来坐下,“你仔细想一下,为什么云雾不叫你要叫他?因为人家现在只需要老公,你乖点,别捣乱。”
祝凯旋:“……”
宴随被说服了,再不提要帮忙的事,兀自坐下来专注打牌。
祝凯旋过了一个路口才找到一家便利店,他站在货架前拍了张照片发给云雾来:「要哪个?」
云雾来给他画了圈,要了一盒卫生棉条。
结了账,他匆匆折返。
敲门,叫道:“云雾来。”
云雾来开了门锁。
她原本还在想,祝凯旋应该会把任务交给宴随,毕竟从前唯二两次她使唤他去做同样的事情的时候,大夏天他非要带个口罩才好意思出门。
云雾来记得自己当时很无语:“你去嫖都要正大光明些吧?”
祝凯旋很难理解她为什么把这毫无关联的两件事情串联起来:“这话说的,我又没去嫖过。”
没想到这次他居然是亲力亲为的。
随着他把手伸进卫生间来,手中除了一盒卫生棉条,还有一张暖宫贴。云雾来承认,自己真的被细节感动了。
外面还有其它的惊喜等着她。祝凯旋还给她买了红糖,已经泡开了,正热气腾腾地等着她。
而他头也不抬,就好像这一切体贴并非出自他手似的,只顾自己专注打牌,他扔了一沓牌到牌桌上,大概是牌很好,他的眉梢带着得意,意气风发的模样。
云雾来迟迟不过去,祝凯旋抬头四处看了看,发现她坐在沙发上和倪冬聊天。
他蹙眉,等一局牌局完毕,他走到两人面前,居高临下地看着她:“你痛经吗?”
倪冬以为他是过来提醒自己和嫂子注意距离的,二话不说拍拍屁股走人了。
“倪冬,还没说完呢。”云雾来挽留无果,啼笑皆非地看着倪冬走远,这才回答祝凯旋:“还好。”
她暂时没什么感觉,但不能保证待会。
祝凯旋端详着她的表情,辨认她话里的真实性:“痛就说,我们回家。”
“真的还好。”
“嗯。”祝凯旋走了几步,发现她没有跟上来,还坐在那里。
他转过身去,偏头,示意她跟上:“过来把红糖水喝掉。”
“我不想喝。”云雾来不喜欢红糖那股味道,闻起来像中药。
祝凯旋不满:“泡都泡了,别浪费行不行?”
云雾来慢吞吞站起来:“行。”
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节约了,连一杯红糖水都舍不得浪费。
云雾来跟着祝凯旋回到他座位旁边坐下,她抱着热乎乎的玻璃杯,看着他玩。
直到红糖水彻底变凉,她一口也没喝。
但祝凯旋只字不提她的浪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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傅行此婚后,大家难得齐聚一堂,早就说好要玩个痛快的,结果九点出头,祝凯旋就说要走。
自是遭到大家的挽留:“别啊,也太早了吧,这才几点?”
祝凯旋的决定很坚决,他套上外套:“叫的代驾已经到了,先走了,下次再约。”
为表达破坏大家兴致的歉意,他又自罚三杯。
二人走后,倪冬忍不住抱怨:“你们这群结了婚的人可真是没意思,九点就要回家。”
“莫名其妙躺枪。”傅行此笑道,“我们不是还在这陪着你们?”
宴随心思细腻多了:“凯旋哥哥应该是不想云雾特殊时期熬夜。”
众人这才恍然大悟,霎时,包厢里唏嘘声连绵不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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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为早归,云雾来洗漱完躺到床上才十点出头。
她不是很有睡意,肚子也有点隐隐约约的疼,于是趴在床上看手机。
不多久,浴室里祝凯旋洗澡的水声停了。
她下意识就关掉了手机放到床头柜上,闭上眼睛开始装睡。
祝凯旋出来,看到她阖着眼睛,他走路的声音很轻,快速拾掇好,然后熄了灯上床来。
上床的动作也是轻之又轻。
黑暗里,云雾来背对着他,睁开眼睛。她能感觉到另一头的床垫下陷,祝凯旋进到被窝里来。
云雾来注视着黑暗。
她今天不发烧了,也就不怕冷了,不再需要他的怀抱。
明明不想等的,但心却还是不受控制地忐忑起来,整个后背都敏感得不可思议,能捕捉到他所有的细微动静。
打住,云雾来。她默念着,为自己开脱,你只是因为有点习惯了。
可是,有什么可习惯的呢?
在此之前,她一个人度过了那么多个夜晚,早就习惯了孤身一人的日子。
现在他只不过抱着她睡了两次而已,她居然就习惯枕着他的臂膀才能入睡了吗?
习惯这么容易养成吗?
一秒,三秒,十秒……
他只是静静躺在离她不远不近的距离之外,始终没有靠近。
作者有话要说: 无奖竞猜,为什么凯旋哥哥不想抱着老婆睡呢?